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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正推行的「大灣區青年就業計劃」（下稱「計劃」）下，政府向在香港及大灣區有業務的公司提供津貼，聘請最近三年大學畢業的香港居民派駐大灣區工作，月薪不少於18,000元。是次「計劃」得到商界積極支持，共有417 間企業就「計劃」提供3,494 個職位空缺；另一方面，青年反應亦十分踴躍，參與企業一共接收了超過二萬份求職申請。根據勞工及福利局的數據，「計劃」最終入職數字為1,073個，佔整體職位數目約31%。

為探討「計劃」的成效，MWYO青年辦公室採用追蹤性研究的方法，由「計劃」開展時起分四階段收集問卷，了解參與「計劃」的僱主、相關負責人及僱員的意見。我們與香港總商會合作進行研究，由香港總商會將僱主問卷發放給其會員（均是有參與「計劃」的公司負責人），並由參加「計劃」的會員將僱員問卷發放給在「計劃」下招聘的僱員。第一階段的問卷在2021年9月至10月期間收集，共收到20份僱主和140份僱員回覆，估計分別佔「計劃」總參加數目約16%及13%。此外，我們與10位公司負責人進行了深入訪談，旨在了解他們對「計劃」的期望與初期遇到的困難。

大部分僱主認為僱員在各方面均有優勢，並已對僱員作出留任安排。此外，我們發現「計劃」主要吸引本身薪金較低或有內地人際網絡的青年，而他們對大灣區當地生活和工作情況了解逐漸加深，惟對當地政策認識較少。

僱主滿意青年表現 願長遠聘用

受訪僱員剛開始在大灣區內地城市工作不久，已對當地生活和工作情況有深入了解。有逾八成半受訪僱員對僱主要求的工作能力（88%）、技能（87%）和當地的交通（87%）有所了解，另有逾八成對銀行開戶情況（84%）和人際溝通技巧（82%）有所了解。另一方面，有一半或以上僱員認為自己對內地政府資助優惠（58%）、醫療配套（54%）、稅務安排（53%）和社會保障（50%）制度的了解不足夠。可見受訪僱員對工作的要求和日常生活的了解頗足夠，但對當地政府政策和福利制度的認知則較少。而稅務安排方面，參考受訪僱主的回答，僱主和僱員均覺得這方面的資訊不足。

受訪僱主對僱員的評價大致正面，大多認為僱員在各方面均比內地畢業青年有優勢。在問卷中問到的17項優勢中，有超過八成受訪僱主認為僱員在英文寫作能力（88%）、英語會話能力（81%）、工作態度（81%）、工作效率（81%）和專業技能（81%）有優勢。只有「普通話能力」有較多受訪僱主認為缺乏優勢，佔50%。

就表一所顯示，縱然大部分僱員在受訪時只入職不久，但不少受訪僱主已對他們在「計劃」結束後的就業去向作出較具體的安排。逾五成半（56%）受訪僱主指出已經為「計劃」下聘請的僱員作進一步就業安排。有近四成半（44%）受訪僱主將繼續聘用這些員工，並安排到香港辦公室工作；逾三成（31%）受訪僱主將安排這些員工在大灣區內地城市的辦公室或在沒有香港政府津貼下繼續聘用。這是頗為正面的回應，反映有關公司已就相關年輕人有較確實的人力資源安排，令雙方皆受惠於「計劃」，僱主能了解僱員，而僱員也有機會繼續獲聘用。

表一：受訪僱主對僱員的進一步就業安排（n=16）

^註：以上項目可選多項，只列出首三個項目，百分比總數可超過100%

至於接受深入訪談並成功作出取錄的公司負責人當中，全部都表示將繼續聘用工作表現理想的僱員。可是，有少數負責人覺得他們長遠未必會留在該公司工作，也不要求參與「計劃」會有所回報。或許18個月「計劃」結束後，僱員將另覓新的工作。

僱員優勢被認可 多有內地網絡

雖然僱主大致滿意青年的表現，但他們在招聘適當的人才上遇到困難。接受深入訪談的十間公司負責人有一半認為「計劃」的招聘條件限制了人才的選擇（他們均收到約三分之二的申請表是不符合「計劃」的申請資格，例如不可合法在港受僱工作的香港居民、不是2019至2021年畢業等），篩走不合資格的申請者後，餘下的數量不多，適合公司人才要求的就更加少。另有少數負責人表示適合的專業人才供應不足，或因專才在香港也容易獲得較佳的薪酬待遇，而「計劃」的薪金水平吸引力有限。深入訪談結果亦顯示大多數負責人曾經歷青年拒絕聘書、面試或辭職，原因是擔心疫情、私人理由或有其他更好的職位等。

就僱員的背景和工作情況作分析，我們發現「計劃」主要吸引薪金較低、工作經驗較少或本身有內地人際網絡的青年。「計劃」要求僱主為畢業生提供不少於18,000元薪金，而在擁有全職工作經驗的受訪僱員當中，逾七成半（76%）最近一份工作的工資在10,001和20,000元之間，而有逾半成（7%）更在10,000元或以下。此外，受訪僱員當中有近五成（48%）沒有全職工作經驗（大部分是2021年畢業生），少部分（29%）有少於兩年經驗。可見「計劃」主要吸引本身工資與18,000元薪金相若或較低，以及有較少甚至沒有全職工作經驗的畢業生參與。

此外，大部分受訪僱員擁有內地人際網絡，有逾八成（82%）受訪僱員在內地城市有經常聯絡的親戚或好友，更有四成（40%）受訪僱員的內地人際網絡達到六位或以上。此似乎反映內地是否有親戚或朋友支援，是參與「計劃」的重要影響因素之一。確實現「計劃」的受惠對象為所有可合法在港受僱工作的香港居民，當中包括一些在香港各大學畢業的內地留學生和在內地大學畢業的香港學生。他們不僅有廣闊的內地人脈，對大灣區生活情況亦本身有深厚認識。

的確擁有內地人際網絡的僱員對在大灣區長遠發展有較大意願。由表二可見，有經常聯絡的內地親戚或好朋友的僱員當中，有五成半（55%）打算在大灣區工作超過兩年，沒有相關網絡的僱員當中只有逾一成半（17%）有同樣想法，並呈統計學上的顯著關係。

表二：受訪僱員願意在大灣區逗留工作多久與是否有經常聯絡的內地親戚或好朋友的交互分析

*費氏精確檢定法 （Fisher’s exact test）顯示百分比分布差異呈統計上顯著關係（p<.05）

總括而言，大部分僱主對僱員的評價傾向正面，認為僱員在各方面均有優勢，並已對僱員作出留任安排，但這或許是由於他們招聘到合適的僱員。事實上，大部分僱主均表示在招聘上出現困難。現時「計劃」主要吸引薪金較低、工作經驗較少或本身有內地網絡的青年，在此我們可以反思，「計劃」的政策目標及定位：這是一般大學畢業生就業計劃抑或是人才就業計劃？是想讓原本已對大灣區有一定認識及內地網絡的青年去大灣區工作抑或是讓更多原本不太認識大灣區的香港畢業生，認識大灣區的機遇和就業狀況？大灣區是長遠的發展政策，必須訂定更明確的政策目標和定位，從而更有效推動大灣區發展，讓香港青年有更多就業機遇。

2022年1月22日原文刊於《信報》